棉花嶼紀事

棉花嶼紀事

文/圖 江某  20091017
 

終於靠岸了，清晨5點鐘。

記得3點離開漁港碼頭，原棉花本2個半小時的航程，船主頂著浪像開雲霄飛車般地快了半個小時，躺在船倉裡的人隨著浪頭心都頂到了喉嚨，開船不到一刻鐘已經有人在親口餵魚蝦了。

我的指甲一直摳著船板。船倉裡的人雖然躺著，沒有人睡著。都在努力對抗著不願安靜待在胃裡的東西，要不，就是在默默地催促著時間。

海上一片漆黑。忽然有人喊：「到了！」每顆糾著的心，瞬間得到了解放。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句話呀！

棉花嶼的名稱由來，傳說係因海鳥聚集密度甚大，狀若棉花，故稱之。西元1886年，馬偕醫師也曾描述棉花嶼聚集了上萬隻的鳥類在此棲息活動。此次登島，並無傳說般的海鳥盛況，鳥類記錄約50幾種，數量最多的應屬棲息於東側屏風岩上一百多隻的白腹鰹鳥了。

在清晨灰濛濛的天色下，每個人跳下船的姿態都像嬰兒學步般。棉花嶼沒有人工碼頭，船只頂在圓滑的大礫石間，下船猶如踩在滑冰上，那般謹慎匍匐的模樣，宛如緊張的偷渡客。

 鋪天蓋地的蘄艾

棉花嶼是由火山作用形成的島嶼。面積0.13平方公里，最高處只有海拔61公尺。距離台灣本島約43公里，島嶼的最東端，就是台灣的極東點。如海龜的棉花嶼

島嶼雖小，遠望的人影，卻比鷺鷥高不了多少。
由於天色仍暗，無法拍照，開始記錄起島上的植物，共33種。物種雖少，但讓人驚豔的是俗稱海芙蓉的蘄艾，在晨光微曦中，好像睜著矇矓的雙眼看到鋪天蓋地的棉花傾瀉而下！那種景象，讓人不由得讚嘆，原來，棉花嶼猶是棉花處處呀！

 蘄艾

基隆北方三島彭佳嶼、棉花嶼、花瓶嶼為北疆犄角。是台灣極北的三個鼎足而立的火山島嶼，也是東北亞航線的必經航道，早年為航海重要的航標。其中尤以花瓶嶼的外形像隻蹲坐的單峰駱駝最為突出。而彭佳嶼於1901年日本學者伊能嘉矩在其調查報告中報導該島有成群的短尾信天翁棲息繁殖。據作家劉克襄的「還我信天翁–尋找上世紀被日本人屠殺的台灣國寶」文章所載，短尾信天翁已於1935年左右消失了。咸信滅絕的主因是日本人從事的羽毛商業交易。然而，我覺得信天翁即使不毀在日本人手裡，也必落入台灣人的胃裡！台灣人的胃常是珍稀物種的最終歸處。

如魟魚的彭佳嶼

花瓶嶼像單峰駱駝

北方三島已列入野生動物保護區了，未經核准不能登島。只是，遲來的保護，還能保護些什麼呢？

一位作家這麼寫著：「我忽然發現，一直以來我稱之為愛的東西，其實不折不扣，正是我的惡。」人們總是頂著許多冠冕堂皇的名義以遂其意，其中最常用也最有效的就是「愛」！

棉花嶼島上無人，卻有座萬應公廟。人有求於鬼神，建廟安奉。其實，人遠比神鬼還難侍候。

風行草偃。由於強烈的東北季風，使得棉花嶼島上33種植物，除了蘄艾與草海桐為低伏的矮灌叢外，餘皆草本植物。島上植被以蘄艾與馬鞍藤為最主要的優勢種。蘄艾彷彿火山熔岩流般由高處向下流瀉，馬鞍藤則由低處往上蔓延。此二者爭逐有成各為霸主。

蘄艾由於具藥用及觀賞價值在本島及其他離島均被大肆採集瀕臨滅絕。而棉花嶼島上大面積的蘄艾為過去台灣從未記錄過的植被類型，彌足珍貴，更應好好保護。

離開棉花嶼，遠望之，像隻悠遊的海龜，若即若離地泅泳在台灣島北端。也許牠知道，只有和人保持著適當距離，才是最佳的生存之道！

基隆嶼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