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現生檜木樹種到底是六種還是七種?

檜木具芳香、耐腐朽,是高經濟價值的優良樹種,在植物分類上屬於柏科(Cupressaceae)扁柏屬(Chamaecyparis),亦即世界上只有歸屬在柏科扁柏屬的樹種才能稱為「檜木」。

網路或書刊文章,提到世界上檜木的種類,就有七種與六種不同的說法,於是在有檜木的旅遊地,無論是解說牌或解說員,讓遊客看到或聽到的數字也就分歧不一,有的說七種,有的說六種,莫衷一是,到底誰是誰非?

早年,植物學界認為世界上檜木有七種,分別生存在北美洲三種、日本二種與臺灣二種。北美洲三種分別為:美國扁柏(Chamaecyparis lawsoniana)、美國尖葉扁柏(Chamaecyparis thyoides)及北美黃檜(Chamaecyparis nootkatensis)。日本二種分別為:日本扁柏(Chamaecyparis obtusa)、日本花柏(Chamaecyparis pisifera)。檜木在臺灣有二種:紅檜(Chamaecyparis formosensis)與臺灣扁柏(Chamaecyparis obtusa var. formosana)。紅檜是臺灣特有種,臺灣扁柏是特有變種。

緣於化石出土、科學儀器精良、生物調查技術精進、分子生物新證據……等各種因素,生物科學知識是經常變動的,尤其近代,生物知識更新速度奇快,往往幾年功夫,許多物種的歸類或生態特性認知(如分布區域或起源地)就跟以往不同,檜木的分類與分布就是一例。

多年前,北美黃檜(又名阿拉斯加扁柏、拿加遜扁柏、美檜、黃柏、加拿大檜木)由扁柏屬(Chamaecyparis)改歸柏木屬(Cupressus)或澳洲柏屬(Callitropsis),學名改為 Cupressus nootkatensis(或 Callitropsis nootkatensis於是被剔除檜木之列。

也因此,近年來植物學界認為全球只有美國扁柏、美國尖葉扁柏、日本扁柏、日本花柏、紅檜與臺灣扁柏等六種檜木。

下圖是阿里山國家森林遊樂區才在2021年更新的全球檜木分布解說牌內容,講的就是以上六種檜木的分布範圍:

資料來源:林業保育署嘉義分署

2020年出版的游旨价著《通往世界的植物:臺灣高山植物的時空旅史》當時也說世界上現生六種檜木(扁柏屬植物),而福建柏屬(Fokienia)則與扁柏屬是「姊妹屬」。

不過短短3年,2023年游旨价新書《橫斷臺灣:追尋臺灣高山植物地理起源》第334頁則提及「福建柏屬也被併入扁柏屬中」。

福建柏屬底下只有一個物種——福建柏(Fokienia hodginsii),20多年來不斷有分子生物分析及形態學的研究,證明其與扁柏屬遺傳關係密切,所以近期被歸在扁柏屬,學名改為 Chamaecyparis hodginsii。也就是說,福建柏現在是檜木成員了。

福建柏又名越南檜木、寮國檜木、暹羅木,也是一種古老的針葉樹,分布於中國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廣東、貴州、雲南及四川等省,以及越南及寮國北部。在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瀕危物種紅色名錄(The 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s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的受脅等級是「易危」(Vulnerable)。

資料來源:愛丁堡皇家植物園 Royal Botanic Garden Edinburgh
資料來源:IUCN

我以前認為越南檜木、寮國檜木是木材市場為了提高木頭身價而自稱「檜木」,是「假檜木」,沒想到現在竟然還它清白變「真檜木」了。

除了檜木分類種數變動外,以往對檜木樹齡的估算也多有錯誤,林業及自然保育署近幾年以最新技術測量所轄森林遊樂區如阿里山、大雪山、拉拉山等檜木巨木樹齡,結果大幅推翻長期流傳的舊有數字,原本號稱一、二、三千年的「神木」一下年輕許多,主因是許多紅檜巨木是多棵合併生長,人們被「肥胖」的合圍外觀給騙了。(請詳:阿里山紅檜巨木群樹齡大翻盤~嘉義大學研究報告摘錄國家森林遊樂區十大巨木出列

而早前以檜木平均半徑每增厚1 公分需時多少年來估算巨木樹齡更是不準確。

附帶一提,其他以「神木」為賣點卻還沒重測檜木樹齡的旅遊景點,其號稱千年至數千年的樹齡,也許都不能輕言與輕信了。

另如過去認為台灣扁柏分布於中北部山區,如雪山山脈、中央山脈、玉山山脈,南部分布範圍僅止於阿里山山脈。不過,2016年林業保育署屏東分署及嘉義大學生態調查隊於屏東縣歡喜山至高雄市大鬼湖山區,發現為數眾多的台灣扁柏,重寫該種本島分布區域最南界的紀錄。(請詳:大鬼山區發現台灣扁柏 刷新分布最南界紀錄

對於檜木的介紹,還有一點也要更新。以往都說台灣是世界檜木分布的最南界(因為北美與日本物種分布緯度都高於臺灣),但現在因為福建柏納入檜木行列,分布緯度比臺灣還低,所以臺灣已經不是檜木分布的南限。請參看下圖:福建柏分布圖。(藍點是1960年以前調查到的,紅點是1960年以後調查到的。)

資料來源:愛丁堡皇家植物園 Royal Botanic Garden Edinburgh

生態知識不斷更新, 自然生態解說員必須博學多聞,不斷吸收新知,才跟得上時代,傳達給遊客最新正確的解說資訊。

回應本文標題:「全球現生檜木樹種到底是六種還是七種?」目前最新的說法是美國扁柏、美國尖葉扁柏、日本扁柏、日本花柏、福建柏、紅檜、臺灣扁柏等七種檜木。(不過,分類這學問經常是各說各話,資料更新速度也不一致,福建柏在世界上一些植物資料庫裡還是歸在福建柏屬,所以說目前是六種檜木也不能說不對。)

最後,題外話,很多臺灣人以日文發音講紅檜與臺灣扁柏時,常是講錯的,這裡一篇文章請參考:台灣檜木日音考正

延伸閱讀:

阿里山紅檜巨木群樹齡大翻盤~嘉義大學研究報告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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